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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視新聞最近又興起一股歪風,蹚入一片渾水。偏偏許多新聞工作者不識此風之「歪」,不顧此水之「渾」,僅以「風水」視之,而不願承認它根本就是「歪風渾水」。其結果電視台天天風生水起,新聞裡處處高人玄語,真是好個風水世界。
遠的不談,最近的例子是納坦颱風來襲,造成一名採訪中的電視記者不幸喪生,進而引發社會與新聞界對記者專業工作的高度關注。照理言之,新聞界經此陣痛,原應有所覺醒,回歸新聞專業才是。未料,才過幾天,記者喪生之地的風水問題竟成熱門新聞,多個電視台紛紛報導記者乃是被鬼索命的「風水之說」,渾忘不過數天前,大家才在悲痛同業之死乃是死在天災人禍,哪是什麼「怪力亂神」。
台灣電視界的「風水新聞」當然不始於今日,只不過於今為烈罷了。過去,或許鄉野傳奇、名人軼事才會求諸風水,但現在已是企業興衰、經濟起伏可以關乎風水,政治震盪、社會變遷亦可以扯上風水。大有風水一出,諸疑可解、眾說皆默的況味。
電視台的新聞工作者處理這類「風水新聞」,其實已有套裝模式可循。首先,自是請來風水師高談闊論一番,而且最好是現地解說以增加臨場感;其次,則是訪問路人甲、路人乙,各自以「傳言」來佐證風水說的確實性;最後,再把畫面做些特效,製造身歷其境的幻覺。如斯,一條聳人聽聞的「風水新聞」於焉誕生。
有意思的是,風水、風水,風生水起,道聽途說,如有不實,文責不負。記者們報導這類新聞時,通常會給自己留個「下台階」。認真的觀眾常常會在電視台的風水新聞中,聽到記者在結尾時,制式地冠上「信不信由你」這類的話語。顯然記者未必相信風水,這則新聞之所以被報導,如果不是聊備一格,就是博君一粲而已。
若是如此,那又為何還要大張旗鼓、煞有介事的予以報導?其原因不只是收視率心態的作祟,更嚴重的是,它具體呈現了台灣新聞工作者思考力、知識力的貧乏。許多新聞記者已經無能力去追索新聞事件的真正背景,無興趣去判斷新聞事件的真正意義,於是「風水說」成為最佳的避風港,似乎只要祭出風水,萬事皆可迎刃而解,工作亦可交差了事。
風水有沒有道理,姑且不論。孔夫子不是說過:「不卜而已矣」,已經知道可以窮究於人事的,已經知道應該先訴諸於己力的,又有什麼看風水、卜命途的必要呢?電視新聞若什麼都要扯上風水,那就不只是新聞工作者的「弱智」,而是「失智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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