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麼是公平？是接受同樣的要求？還是按照一定的節奏？是完成相同的工作？還是要有一致的表現？或許提供適才適性的教育環境，才是給孩子真正的公平。


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次講故事，心裡有些許的輕鬆，又有些許的不捨。

一走進圖書館就看見浩浩和他奶奶坐在裡面，滿臉的笑容：

「老師早啊！」

「奶奶早！浩浩早！」浩浩的奶奶每次都會陪浩浩聽故事，而且堅持要叫我「老師」。

「奶奶，今天是最後一次講故事；接著就要放寒假了，請妳下學期再帶浩浩來聽故事。」

「我不要放寒假，我要聽故事！」浩浩在一旁拉扯著我的衣服。

「老師，這些日子真的非常感謝您，不知怎地，自從這學期來聽您講故事之後，他的情緒穩定多了。」我摸著浩浩的頭，看著他清瘦的模樣，不禁回想起他剛來的情景……

那一天，奶奶牽著他的手，帶到我面前：

「這是我的孫子浩浩，班上老師說我可以帶他來聽您講故事。」

我蹲下來和他打招呼，奶奶又接著說：

「浩浩的聽覺反應有些緩慢，所以當你跟他在講話時，比較不會有立即的回應。」奶奶停了一下，再說：

「孩子還有過動的現象，情緒也較不穩定，請老師多多包涵。」

看著奶奶憂愁的神色，隱含了無限的慈愛，內心也跟著不捨起來。「奶奶，請您放心，他來這兒聽故事會很快樂的。」

剛開始，他因為新的環境而顯得非常不安，動來動去地無法專心聽故事，一個不小心就撞到身旁的小孩。

「你幹嘛？要打架啊！」本來就不好惹的小胖，立刻就像豎起毛的刺蝟。

浩浩也不甘示弱瞪大雙眼，奶奶擔心地靠了過來；我插入兩個孩子之間，扶著他們的肩膀，笑著說：

「哎，浩浩不是故意要撞人的，你別生氣嘛！來，你們兩人都坐到我身旁來聽我講故事。」我一邊說故事，一邊輕握著浩浩的手，才化解了緊張的場面。

後來，為避免和肢體暴力較多的小胖發生衝突，就將他調到其他日子聽故事；因此，我特地跑一趟，去向他的班導師說清楚。到教室時，就看見他正埋頭認真在寫字；我走進去輕聲和老師說話，一直到我離去，浩浩都不知情地繼續寫著他的字。

我站在走廊，遠遠的望著他，想起他媽媽在電話中說：

「浩浩因為感覺統合失調，平衡感不好，容易跌倒，導致不敢跟小朋友一起玩。在班上老師考聽寫時，他也只能寫前面幾題，到後來他就跟不上了，而老師說為了公平起見所以不能等他；在班上他的成績也一直不好，使他很有挫敗感。」

媽媽歎了一口氣，又說：

「但是，上回學校做智力測驗，浩浩的成績居然比同儕好；老師還因此責怪我們太寵孩子，他認為浩浩的許多表現都是故意的，要求他以後要適應一般的教育方式。」

「什麼樣是一般的教育方式？」

「就是和所有的小孩都一樣，別的小孩做得到的事，他也都要做到。」

「老師知道他的生理狀況？」

「都知道……」我們倆同時默然。為什麼單憑智力測驗的結果，就能斷定他也會有相同的行為能力？這樣對浩浩公平嗎？

一般而言，小孩專注的程度愈高，以後成功的機率也愈大。浩浩雖然學習的速度不是那麼地快，但是，眼前他低著頭認真寫字的那種專注，深深地令我感動。我深信只要能提供適合浩浩的教育環境，日後他應是個英才！只是，他身邊的大人們願意幫他創造出這種公平的教育環境嗎？

轉載自台視文化出版社《我是壞小孩？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