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兩隊人馬戰火燃到最高點時，剎那間突然忘記了所為何來？在你來我往、搖旗吶喊的廝殺中，所在意的似乎只剩下「你贏我輸」這檔子事了……



當孩子們「呀」的一聲，一擁而進時，我就感到一股莫名的躁動漂浮在其中，原本平穩的心也隱約地波動了起來，似乎將要發生什麼樣的問題一樣。果然沒多久，四、五個孩子就聚在一旁，開始他們的小組會議，從竊竊私語到高談闊論，已經嚴重地影響到故事的進行。剛開始，幾個坐在我身旁的孩子，不時地回過頭去斥喝他們：

「別吵！」可是，換來的總是更不屑的態度。

我試著去招呼他們：

「今天要講的故事很棒，快點來聽喔！」卻每每敗在他們彼此間的默契，而在中間游離的孩子們，就隨著我和他們各使出的奇招異術，像是浪潮般地在這兩者之間衝過來、湧過去。


輕易拆了對立的擂台

我和那些故意不聽故事的孩子們都血脈賁張、竭盡所能地相互較勁，誰也不甘示弱；當我正準備再搖旗吶喊、重振雄風時，眼前突然浮起一個可笑的畫面，那就是：我和他們各起一個擂台，兩邊拚命地嘶喊、叫陣，好像是哪一邊的人比較多，哪一邊就贏？

想到這兒，禁不住的「噗哧」一聲笑了出來，浪費了這麼多的精力，竟然忘了自己來「說故事」的主要目的──陪伴他們、做他們的朋友。

想到此，兩手一拍，閤上書本後，輕鬆地說：「好吧！今天就換你們來講。」

那些孩子狐疑地看著我，似乎是不太敢相信，我這麼容易就把擂台給拆了。

「你們既然想講話，就來講給大家聽好了，隨便說什麼都可以啦！」我端出一個笑臉，好好地解釋以安大家的心。

大家聽後全部解放似地大叫。

「我們大家一起來猜謎語啦！」

「說笑話好了！」立刻有一個孩子從中站了出來，興奮地走來走去，「我先來講一個笑話！」一說完就瞇起眼，彎著腰格格地笑起來了。

「好像很好笑的樣子喔！請你快點講吧！」我輕輕地推著他，他一下子成為大家的焦點。

「有一個爸爸叫豬八戒，媽媽叫神經病……」他斜著眼瞄了我一下，我全神貫注地聽著：「他們生了一個小孩子名字叫麻煩……」

孩子前俯後仰地大笑著，我靜靜地看著他，心疼著想著：

「明明是大人的心肝寶貝，為什麼要叫他『麻煩』？被叫『麻煩』的心情，會是多麼地難堪啊？」

他一連串用了許多不雅的字眼，似乎故意想挑起我的反彈。不過，我卻只是沈醉在有趣的情節部份，而沒有任何反應；漸漸地，那些字眼也就不再那樣地頻頻出現了。

孩子一個接一個地跑出來講著。

「哎呀！到底在講些什麼啊？都聽不懂。」有人開始不耐煩了。我輕輕地摟摟他的肩，說：「好好笑耶，你注意聽聽看嘛！」我試著用我的專注來引導他，讓他試著學習如何聽別人說話。


給孩子又大又柔軟的安全王國

整個場面在孩子興奮的參與中進行著，我輕鬆地聆聽他們童稚的聲音。此時，有沒有「說故事」，好像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，比較重要的是：我是不是提供了一個能讓孩子感受到被包容、被接納的安全王國，在這裡他們只是一群孩子，一群需要更多的愛與關懷的孩子。

突然，我想起昨夜看的棒球賽，當一個又快又旋的球迎面而來時，如果你手握的是支球棒，球必反彈得又高又遠；但你若戴上了又大又柔軟的手套，再強勁的球也能穩穩接住；不是嗎？

—轉載自台視文化出版社《我是壞小孩？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