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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0 期 2004/4/22 -- 2004/4/28 論衡【三舍漫談】
 
人生海海路好行(8版)
三舍  (自由撰稿人)
 

早期台灣有一類警世勸善的歌謠,通常由江湖藝人四處傳唱,頗能扣人心弦,發揮移風正俗的功能;其中一首類似「雜念仔」曲調的「勸世歌」堪稱代表。歌者以月琴伴奏,唱來別具古意。前兩段主要歌詞內容如下:

「勸恁(你們)做人要端正,虎死留皮人留名;講到當今的世間,鳥為食亡、人為財死;想真做人要海海,死從何去生何來?
勸恁做人要打拚,惡毒害人仙(千萬)不通;講到人生就要想,忠孝做人有較長;榮華富貴不要想,總是命運免憂愁……」

歌詞串接台灣俚語與格言,搭配吟唱時附加的虛字,自然流露出社會基層溫厚樸實的主流價值。僅僅一句「做人要海海」,奉勸世人要放寬度量,凡事不必太過計較,就充滿了人生智慧,令人不禁發出思古之幽情。

時隔多年,另首台語名曲「海海人生」異詞同工,再度弘揚這種台灣本土的胸襟與氣量。填詞人娃娃神來之筆,一句「人講這人生海海、海海路好行」不知感動、教化了多少失落的人心。由於詞曲通俗流行,許多人根本想不到,甚至不相信這原是一首粵語歌曲,作曲者正是鼎鼎大名的港星張國榮。

理論上,抱持海海人生觀的人大抵都樂天知命,應該同意:人算不如天算;該有的終將到手,不該有的強求不得。也因而做人處事會比較圓融寬和,不至於時時算計、終日汲汲營營吧?誠如話本小說常見的勸世詩文:

「要知禍兮福所倚,從來福兮禍所伏,
世人紛紛禍福裡,哭哭笑笑悟不得。」

這當然需要相當的修養與自省功夫,否則身到其中不自由,難免:唸書怨書多,當官怨官小;做事怨事煩,積財怨財少;砌牆怨牆高,住房怨房小;行路怨路長,在家家不好……好像全天下人都對不起他。

對照時局,當前各類媒體不乏暴戾、仇恨的報導,無時不見猜忌、刻薄的言論,令人不忍卒睹。看來,現在該是國人,特別是公眾人物修練「海海人生」哲學的大好時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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