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記者蔡育萍、董海／報導】亞瑟．華琮（Arthur Waldron）是美國賓州大學歷史系國際關係講座教授。他最近發表一篇〈中國漫無方向的變革（China's Directionless Transition：A Commentary）〉，談到了他對中國改革的一些看法。

毫無疑問中國在發生變化，但是這種變化將把中國引向何方？正如題目所述，華琮認為中國的變革沒有方向、沒有計劃、沒有目標，就像他引用鄧小平曾經講過的名言：「摸著石頭過河」。


俄國的變革有方向

任何真正的變革不可能在不觸及實質的情況下完成。華琮教授顯然認為中國將面臨很多不可能僥倖迴避的問題，他用小標題在文章中列出的一些例子包括：要革新或是守舊？如何使領導者地位合法化？如何解決分歧？要不要民主？是否真的要創造以私人財產權和自由企業為基礎的經濟等等。

華琮將俄國的變革與中國作了比較。他指出，認為俄國變革的結果令人沮喪而中國的改革很成功的看法是錯的。「俄國選擇以幾乎致命的劑量一次性服下她的苦藥：如共產制度之廢除、政黨合法化、議會自由選舉、貨幣自由兌換、自由經營企業。」華琮教授認為，「雖然俄國仍未能徹底執行這些制度，也可能有所倒退，但是她所有的變化是有機的整體，在變革的陣痛中，她能夠找到相應解決問題的途徑。但目前俄國已經開始從變革中得到好處。」而中共故意迴避了那些最棘手、但也是最關鍵的問題。「顯然俄國明白她在做什麼，有明確的目標。而中國還在『摸著石頭過河』，至於河的對面是什麼，人們並不想搞清楚。」

一個政府的合法性，在於依法產生領導人和各級官員。然而，「任何一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導，既不是依照中國憲法、也不是遵循中國共產黨的黨規產生出來的」。華琮列舉的歷史例子，包括毛澤東長征期間奪取中共領導權，也包括從毛鄧、以及鄧江的權力交接。


中共迴避關鍵問題

當一九八九年民主運動被天安門屠殺所鎮壓，鄧小平私下集結一些同僚，以違反黨規的決策方式，賦予江澤民政權並指派胡錦濤為隔代接班人。但是，在「江胡」移交的前夕，江擴大政治局常委名額，以納入更多他的心腹、並且確保自己作為中央軍委主席——以作為他行使其真正實權的基礎。「這就是北京政權的形式。江澤民與胡錦濤各自領導的兩個中央，相互爭鬥。而他們的當選，即使是按照黨章程序作為依據，也都不合法。」

再就是如何解決爭議。黨內必然存在不同的看法，而黨的絕對領導似乎就是解決問題的障礙。「黨會干涉一切，反覆無常且前後不一致。」「在這樣一個無法預測的政體下什麼也不可能完成」，華琮教授在文章裡這樣說。

文章還提到「民主」是中國不可避免的路，「除非中國不想成為一個偉大的現代國家。」

中國的經濟改革創造了神話，然而，國內生產毛額(GDP)能反映真正的實情嗎？華琮說，「究竟是什麼在支撐這中國的高速發展？答案，依我看，中國經濟的成長主要是靠『投資』，而不是靠實質的產出增加，以及將各項因素以最佳報酬的方式加以利用。就投資而言，你拿錢去雇用人力和買混凝土都可以創造GDP，哪怕這項工程是永遠不會有回報的金字塔。」他認為資金的錯誤投放是中國經濟的最大問題，也就是說錢沒有用到該用的地方。

編者註：本文發表在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亞洲研究所出版的Asia Media, 原文更早是發表在Jamestown基金會的「中國簡報」欄目中。作者Arthur Waldron已發表有多篇論文檢討中國的經濟變革，特別是它與蘇聯轉軌的比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