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家境清寒，一家五口住在十坪大的小房子中，擠在一間房間裡。在寒冷的深夜，五個人緊緊地縮在兩件棉被連成的被窩，我最喜歡躲在中間，雖然伸縮很不自由，卻感覺非常的溫暖。


兒時生活 貧困勤學

人說：「貧賤夫妻百事哀」，但我們這家人卻因貧困而更為團結。母親鎮日在家裡做手套加工，父親在鐵工廠拼命地工作，沒有喊過一聲累，只為了讓孩子可以過一個與人齊等的生活。

小時候很羨慕別人學音樂、才藝，但對我們而言，那是極度奢侈的事。然而也因為沒有花費很多時間在上面，讓我能夠常在家中看到母親含辛茹苦的一面，父親工作回來還分擔洗菜、洗碗的一面。

在我的記憶當中，父母捨不得讓我做家事，他們總希望孩子多花時間在課業上。我沒有辜負父母的期待，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，也常代表學校參加比賽獲獎。當父母看到我拿回來的獎狀，都很雀躍，覺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。


母親大病 手足情深

在我十歲那年，母親生了一場大病，此後的五、六年裡，她每天都與藥物為伍，三兩天就跑一次醫院。有時候半夜裡，病情突然發作，父親連忙四處求助，請求鄰人或親友開車送母親到醫院。好不容易有人點頭答應，父親眼角泛著淚光，一直躬身道謝，這種情形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。

在這段日子裡，母親在醫院療養，父親下班後就到醫院照顧母親，大半時候家裡只剩下我們兄弟姐妹三人，偶爾爺爺或舅舅會來陪伴我們。父母親不在家的日子裡，我們很獨立、也很勇敢，不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勇於面對。

姐姐和我負責家裡的三餐。一大早兩人騎著一輛車到市場買早餐，回到家叫醒熟睡中的弟弟，三人共進早餐後，一起上學。下午回來，姐姐督促我們做完功課，然後一起在廚房裡張羅晚餐。自己做的菜餚是什麼滋味已不記得，但是每一盤菜裡都佈滿了我們手足間的繫伴。

每天晚上母親都會打電話來關心，告訴我們錢放在衣櫥裡，可以拿去用，叮嚀我們什麼菜在哪個地方買得到。聽到母親虛弱的聲音，我的眼淚都快滴了下來。


命運考驗 勇敢走過

星期天早上，姐姐在家照顧弟弟，我提著菜籃去市場買菜。很多菜販、漁販都用好奇的眼光看我，「弟弟，你幾歲？」「我十歲……」，「這細漢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出來買菜？」「我媽媽生病，我爸爸要照顧她……。」「這樣子啊，你很乖喔。」每次到菜市場都聽得到關心的話語。

但也有一些路過的人交頭接耳，隱約中聽到他們說：「哪一個父母這麼夭壽，讓一個小孩出來買菜？」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，但我還是為自己打氣，要當一個不向命運低頭的小孩。

命運給了我很大的考驗，但我沒有怨恨過，我們勇敢地走過了。那段已悄然流逝的歲月，在我心中留下無限深刻的記憶。

人間有情一系列 系列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