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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7 期 2003/6/26 -- 2003/7/2 紀元副刊
 
小王子與飛行員
陳郁琪  
 

讀了一遍小王子,覺得真是部雋永的文學名著。在這本短短的小說中,蘊含著神聖的話語、天真的思考,與人世滄桑溫柔的智慧。有時令人發出會心一笑,有時又教人單純地落淚。無怪它可以成為繼聖經以來,閱讀率最高的文學作品。

或許是太喜歡這本書,竟然無法想像這樣的作品有作者,寧願他僅是一則傳奇,永遠停留在小王子無盡的流浪,與飛行員無窮的等待中。但是事件往往在了解後會有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--小王子也未能避免這樣的結局。


不可思議的結婚請求

作者聖修伯理(Antoine de Saint-Exupery,1900-1943),是二次大戰法國的飛行員英雄。冒險的心靈、高大的身軀與豐富的才華,使他在法國的文藝界非常活躍。家中經常舉辦文藝名流的宴會,與達利、畢卡索等人皆是好友。而他美麗的妻子康綏蘿,據說就是小王子書中那朵驕傲玫瑰的化身。

妻子康綏羅,是薩爾瓦多人。出生在一處火山與玫瑰的故鄉。當他們初次見面,浪蕩成性的聖修伯理就不可思議地提出了結婚的請求。康綏蘿也因為暗暗感到她可以幫助聖修伯理完成一樁未知的使命--強烈的情感使聖修伯理那樣直覺地選擇了她,猶如宿命的暴風雨前,濃密的烏雲與閃電互相吸引一般--康綏蘿願意化身天際短暫的銀蛇,閃耀地指引著他。


聖修伯里的失蹤之謎

終其一生,他們的婚姻都處於瘋狂與瀕臨破碎的狀態--也就是說,歷經了數度背叛、冷戰、酗酒與思念的痛苦折磨。誰也沒法明白為何聖修伯理離不開康綏蘿,卻又必須沉迷在不同女人的懷抱裡。他們數度分合,康綏蘿因此出入精神病院,瘦得不成人形,甚至絕望地與他人另訂婚約。而聖修伯理也由於一次請求康綏蘿回到身邊的飛行失事中,遭受毀容與幾乎截肢的命運。

最後,聖修伯理在與康綏蘿復合後的一次出使任務中失蹤於海上(1943),而康綏蘿也在美國漫長的等待、自我放逐地獨活15年後,寂寂以終。若非她的手稿重現於世,人們無法得知聖修伯理的另一面貌。前幾年(2000)聖修伯理百年冥誕,據說海中打撈出一架聖修伯理駕駛的飛機殘骸,推測失事原因是遭到納粹打落海底,算是解開當年聖修伯里的失蹤之謎。


人世不可逆知的奇妙

讀了這些故事後,總覺得人世不可逆知的奇妙。在聖修伯理天真、寬容與慈愛的筆觸下,竟藏著那樣冷酷與殘暴的彼此對待。但那是康綏蘿眼中的他,藉由小王子不朽的形象,聖修伯理終究是給了世人了不起的禮物。所以到底真相如何?實在令人難以置喙!小王子戀慕他的玫瑰,卻不得不離開她而四處流浪。而當聖修伯里擁有了他夢寐以求的伴侶,卻未能譜出一段綺麗璀璨的戀曲,反而以他眼中破碎殘餘的彩虹幻影,深深地打動了世人的心。

掉落在地球上的小王子,最後是被一條沙漠的金蛇,以致命的毒液送回家的。蛇說牠自己是「所有問題的答案」。也許對聖修伯理來說,一個熱愛天空與沙漠的哲人與狂人,死亡就是他所知道的極限。這超越不了的極限,便成為他痛苦的根本答案與來源。很久很久以後,當世人對某件事物癡迷的時候,還會想到書裡狐狸對小王子所說的話:「你對玫瑰花所花的時間,使得玫瑰花對你來說,變得如此重要。」聖修伯里多麼有智慧地告訴我們,正是執著的本身而非對象,才是它教人深陷的原因。

然而,看得清楚卻有誰逃得過,碰觸得到卻有誰能永遠掌握?就連遙遠星球的小王子與享譽世間的飛行員英雄,也都逃脫不了這個共同的命運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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