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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3 期 2003/3/20 -- 2003/3/26 自然人文
 
紫蝶幽谷 夢幻傳奇
林谷均  
 
紫斑蝶的蜜源植物——澤蘭

晨曦中,第一道曙光穿越高雄茂林的山谷,輕輕喚醒沈睡的紫斑蝶。剎時間,「群蝶並起」,舞動的翅膀,閃爍出耀眼的紫色光彩!

成千上萬彼此追逐、來回穿梭的蝶影,宛若山間流竄的雲霧……



「紫蝶幽谷」可不只是一個特定的地名而已,更是代表紫斑蝶類「群聚越冬」的罕見生態現象。


傲視全球 「獨一唯二」

台灣紫斑蝶屬於熱帶蝶種,由於不耐寒冷的生物特性,使得每年入冬前,數以百萬計的紫斑蝶,彷彿約定俗成的「湧」向高雄縣茂林鄉、屏東等溫暖山區過冬,形成熱鬧壯觀的「紫蝶幽谷」。這是與墨西哥「帝王斑蝶谷」並列,全世界僅有的兩個大規模「越冬型蝴蝶谷」!

事實上,台灣紫蝶幽谷還有墨西哥帝王斑蝶谷望塵莫及的特色:墨西哥群聚的帝王斑蝶為單一種蝶類,而台灣的紫蝶幽谷內卻可同時發現五、六種不同的斑蝶類。這些蝴蝶平時彼此排斥、互爭蜜源,越冬時竟然可以「五族共和」,展現出大自然無比的神奇與奧妙。

一年一度的紫蝶大會師,神秘而熱鬧……

車輛進入茂林風景區後不久,路邊出現一個醒目的標誌:「前有紫斑蝶 請減速慢行」。沒想到,「小心動物」這種在歐美地區才有的警告標示,竟然也在這裡出現,而且還是超炫的「小心蝴蝶」!


蝴蝶王國 其來有自

放慢車速之後,果真有幾隻蝴蝶迎面而來。到達紫蝶幽谷,密密麻麻的紫斑蝶自山谷中竄出,越過馬路朝向溪邊飛去。當我們正驚訝於數量如此之多時,魯凱族朋友彷彿看見「城市鄉巴佬」的說:「這只是小Case而已,山谷裡的紫斑蝶何止千百倍以上。以前更多,走在路上到處都是飛舞的蝴蝶,不小心還會跟蝴蝶撞個正著。」顯然,台灣昔日「蝴蝶王國」的稱號,果真名不虛傳。

不起眼的小山谷裡,黑壓壓的群蝶亂舞,有的大跳波浪舞(S型飛行)、有的來回追逐、迴旋,更有像直昇機般上下盤旋的……,令人眼花撩亂。沒有「飛行管制」的狹小領空,竟然亂中有序、絕不撞機!看來這也是生態奇觀。

舞動紫色翅膀的紫斑蝶,由於飛行角度不同,使得蝶翼上的磷粉經由陽光折射,呈現出夢幻般的紫色光彩:或淡紫、或豔紫、或亮藍,千變萬化、彼此輝映。就是這般耀眼、奇幻,流竄成河的紫色大軍,造就了紫蝶幽谷的美名。


紫色寶藏 值得珍惜

傍晚時分,紫斑蝶收起絢爛的彩衣,一隻接著一隻棲息在垂下來的藤蔓上、葉片上,靜靜度過一個沒有舞動的夜晚。碰上寒流來襲,紫斑蝶群聚取暖更是壯觀的場面。另外,三月的紫蝶幽谷,是梁山伯與祝英台樓台會的好地方。紫斑蝶的世界裡,老婆是「追」來的,公蝶必須發揮窮追不捨的精神,才能把女朋友追到手,締結良緣。

春暖花開,紫斑蝶即將開始另一個生命旅程,飛向不可知的遠方。無論牠們將飛往何處,但願來年冬天,紫蝶們依然可以回到茂林溫暖的家。這不僅是我們給紫斑蝶最好的過年禮物,也是我們要努力留給下一代的紫色寶藏。


護蝶先鋒


「以全世界僅有兩個越冬型蝴蝶谷的角度來看,毫無疑問的,茂林的紫蝶幽谷需要永久的被保護。」 ──詹家龍

六、七○年代的台灣經濟,曾經搭著蝴蝶的翅膀起飛。數以萬萬計的蝴蝶犧牲了美麗的身軀,成就了台灣「蝴蝶王國」的地位。當時,紫斑蝶也遭到大量捕捉,僥倖逃過一劫的及其後代子孫,隨著棲息生態的破壞,也難以「安享餘年」。紫斑蝶失去了越冬、繁殖的環境,漫天飛舞的紫蝶幽谷逐漸消失……


舊夢難尋

第一次到茂林來,就與生態攝影家詹家龍先生「不期而遇」。帶著「重裝備」的他,正準備去捕捉紫斑蝶的美麗倩影。

台大昆蟲研究所畢業的詹家龍,回想推動紫蝶保育時表示,三年前來到茂林,是為了尋找高中時造訪紫蝶幽谷的記憶。只是沒想到,舊址已經變成停車場了。這麼珍貴的自然景觀竟然憑空消失,讓圓夢不成的詹家龍深深惋惜,但也因緣際會地促使他開始了紫斑蝶的調查。

與當地居民溝通、發表文章,是他喚醒人們重視紫斑蝶的第一步。因為,如果紫蝶幽谷的重要性不被認同,保育工作沒有當地民眾的支持,很可能在「三分鐘熱度」之後,便會草草收場。


共築新夢

經由協調規劃,詹家龍提出了「紫蝶幽谷與原住民之共生保育計畫」。一個居民共同參與、互蒙其利的永續經營方案,就像起動馬達,帶動了魯凱族人的迴響,並獲得福特汽車「保育與環保獎」首獎肯定。

全新、全心的邂逅,熱情的魯凱族人與遠來作客的紫斑蝶有了真情的互動。關心、呵護,也讓紫蝶幽谷生機再現。「雖然保育工作已進行三年,其實我們並沒有很成功,我們只是很認真。」詹家龍靦腆的表示,保育工作仍有待努力。

數量眾多的紫斑蝶,並不需要像瀕臨絕種動物般的被保護。然而,如果沒有一群人「認真」的呼籲,分佈廣泛、適應力強的紫斑蝶,依然可能面臨「有家歸不得」的窘境。

顯然,一隻隻在幽谷裡翩翩起舞的紫斑蝶,反應了眾人認真的成果。


蝴蝶媽媽


「想不到,我家後院竟然有如此珍貴的生態奇觀!」 ──郭良慧

從小就喜歡蝴蝶,擁有排灣族血統的郭良慧,偶然間聽到詹家龍先生的演講。她驚訝的發現,原來在自家的後院竟然有如此珍貴的生態奇觀!而且,還是一個「外人」來關心紫蝶幽谷的保育。郭良慧不由升起「舍我其誰」的心願:「要保護紫斑蝶,那麼就由我來做。」


與蝶共舞

外來的關心促使了當地人的覺醒,一場結合原居民的護蝶工作於是展開。

世世代代「與蝶共舞」的排灣族人,在「見多不多、見怪不怪」的情況下,只因建了一個停車場,渾然未覺的毀了數十萬隻紫斑蝶聚集的幽谷。「棲地復育」成為當務之急。郭良慧表示:「讓被破壞的幽谷儘可能回復原始的樣子,再灑灑水,種植蜜源、食草植物,這樣,蝴蝶們就會像幾百年來那樣,不辭千里的回來茂林過冬。」


護蝶有成

「今年回來了很多,比去年還多很多!」郭良慧興奮的表示。隨著保育成效的顯現,名氣逐漸響亮,想要一睹紫蝶風采的人也隨之湧現。保育與促進觀光,在茂林形成了拉鋸戰。「在還沒成立保護區之前,我們不贊成沒有限制的開放。每一次入谷賞蝶的人數最多不能超過十個,而且一定要有解說員,這樣才能呈現高品質的生態之旅。」為了蝴蝶,也為了賞蝶人,郭良慧有所堅持。

辭掉護士工作,郭良慧把關心的主體轉為更需要呵護的紫斑蝶。全心投入、朝日與蝶為伍的郭良慧,笑稱自己很有「蝴蝶緣」,難怪有人稱她是「蝴蝶媽媽」。其實,多一點關心、瞭解,每個人都可以是蝴蝶媽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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