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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北市木柵動物園最具票房、最受遊客喜愛的林旺大象,在228前夕去世,享年86,據知是迄今為止最長壽的亞洲象。林旺死訊不但是報紙的頭版頭條,而且全台似乎一片哀悽,老少皆哭之餘,政界名流紛送花圈悼念,還獲得台北市馬市長頒贈「榮譽市民」,被等同「人」的看待。據知台北市立動物園有意對外募款,將林旺遺體製成標本,供世人永遠憑弔。
在全台朝野呈現一片對立氣氛、台灣社會籠罩肅殺之氣當兒,不分男女老幼、族群階層,一致對林旺表示由衷的哀悼,這種溫馨祥和的大同氣氛,不禁讓人感慨為何不會在人際間出現?為何人際間非仇視不可?
就在大家沈浸在對林旺的無限不捨、真情流露之際,吳錦發先生3月2日在《台灣日報》「南方觀點」專欄裡,發表一篇發人深省的〈林旺與二二八〉專文。他對台灣民眾將林旺擬人化,而林旺之成為一個「人」,在長達86年的人生歲月裡,發出「會是幸福的人生嗎?」之疑問。他指出林旺一生當過三個國家的「奴隸」,先是在緬甸當「工作象」,再來被日本人搶去當「軍伕」,最後落籍中華民國,先是當「國軍」,而後一直被軟禁在動物園,腳步連台北市都沒邁出(只從圓山到木柵),還被和母象「馬蘭」送作堆,吳錦發認為這是毫無選擇的假婚姻。
即使是假婚姻,有不少人覺得林旺很滿意,此由自從馬蘭過世後,林旺就顯現鬱卒可見一斑。其實,不管是什麼看法,都是人由人的主觀來認定,誰又能窺知大象林旺的內心世界呢?爭論這些是沒意義的。不過,吳錦發在文中一再提醒,要我們再反芻「自由」真義的論點,卻值得人類深思、咀嚼。他將二二八事件死難者與林旺並比,認為前者生前是「自由人」,死是「自由鬼」,後者卻是犧牲自由的「最長壽奴隸」。
在兩者對比中,吳錦發指出三個台灣社會「弄擰」了的世間道理:一是我們不明白「自由」的真義;二是我們根本不清楚「眾生平等」的真義,畢竟人是人、象是象,各有生路,人不能為其他生物越俎代庖;三是「人」的尊嚴被忽視,「象」的尊嚴被誤解。
這三個世間道理,在現實人生裡的確都受到扭曲,而且是舉世皆然,只是各地的扭曲程度有別而已。人自稱是萬物之靈,於是以己意強制對待其他生物被視為理所當然,如今人際之間也脫離不了這種對待,看來「不自由,毋寧死」的確值得「人」細細思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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