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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5 期 2003/1/23 -- 2003/1/29 自然人文
 
李喬談振興客家文化
文化界、教育界、政治界均推崇備至的客籍作家
謝恩  
 
攝影/羅馨雨

去年三月,改編自客籍文學大家李喬鉅著的國內第一部客語連續劇《寒夜》在公視播出,劇中客家先民蓽路藍縷、艱苦拓荒的精神,以及貫穿全局強韌的生命力與生命深層的愛,引起廣大迴響。

在眾人期盼下,《寒夜續曲》預計三月開拍,年底前將在新成立的「客家頻道」中首映。本報專訪李喬,與讀者分享他的寶貴見解。



「要談振興客家文化,需先談起客家這個族群的歷史背景。」李喬說,早期的台灣是一個移民社會,在那個開拓時代,不同族群間有些爭執,由於客家人的角色和歷史的解釋有段差距,造成了後來的一些問題與誤解。

以「閩客械鬥」為例,李喬說,人們以為是河洛人與客家人的「分裂械鬥」,但是就他長期的研究與理解,其實是兩個不同的經濟利益集團──兩個「墾戶」,在爭土地、擴充的過程中,利益衝突的結果;由於早期住在一起而容易械鬥,但卻不是械鬥的原因。


回顧歷史 認清客家角色

李喬意味深長的說,當歷史上被扭曲的意義給重新詮釋,了解到我們父族不是因為族群不同而成為仇人,而是為了求生存,不得不參與械鬥,後代的感覺就會不一樣了。李喬進一步解釋說,閩客文化不同造成族群之間有所隔閡是正常現象,但在土地爭奪的械鬥中,因客家族群又不夠大,就使得客家人倍覺受抑壓。另一方面,早期威權統治時,大家都說國語,並不特別覺得怎樣,但民主化後,每個族群因主體意識加強,都格外重視母語,而河洛人多,河洛話十年間很快就和北京話分庭抗禮,所以,客家人感覺壓力特別大!

除了經濟、政治上弱勢造成客家人的情結之外,從文化深層來談,客家人較其他族群更具「原鄉崇拜」傾向,也造成客家人難以落地生根,不能完全投入現實社會,這對客家文化在台灣的發展是負面的。李喬認為,客家人應走出祖先的榮光、歷史的理想主義,積極地參與公共領域事務,並告訴自己:我也是台灣的主人之一,承擔起主人應盡的義務與責任!


恢復母語 振興客家文化

「什麼叫客家人?會講客家話就是客家人,當你不會講客家話,客家人就消失了。」李喬說,客家語言的消失是客家族群的共同焦慮,以他的家庭為例,由於早期大環境的限制,他的孩子都不太會講客家話,雖然他和妻子都講客家話,但常常講著講著,就用北京話來溝通了,而「吵架」時,則講北京話,因為「客家詞彙不夠,不能把對方罵倒」。李喬傷感無奈地說:「夫婦兩個不能以自己的母語來吵架,這是一個悲哀的笑話!」

身兼客委會委員的李喬說,客家族群把「恢復母語」變成一種共同使命、共同焦慮,要求母語的公平使用,包括在公眾領域使用、在媒體上發聲,以及入教育體系等三方面;這是目前客委會會務推展最用心之處。在追求語言復活、文化振興或權益擁有的同時,李喬認為,對於客家文化內面的反省、既有客家語言中本身問題的檢視與補足,也同樣重要。「辭彙不夠」是少數族群爭取語言公平使用的致命傷,以客家語為例,所剩的不到原有的百分之三十。

李喬認為,要復振客家語言,一是去尋訪老人家,找出客家語言中原有那些很好的動詞、形容詞、副詞;二是整理既有客家的語言辭彙,納進那些現代社會中新興事物的名稱,並且有計劃地大量引進外來語(河洛話、北京話中的辭彙)。像社會科學、自然科學中的一些專有名詞,如果不引進客語辭彙中,就無法作學術演講,「所以,豐富客語詞彙,是振興客家文化很重要的一部分工作!」


發揮族群優勢 貢獻台灣社會

由於李喬早期在教書,生存於政治體制之中,加之對中國古典文學多所涉獵、研究,他原先是非常擁抱中國文化的,並沒有身為客家人的自覺。直到後來逐漸涉獵文化理論,並在四十多歲教職退休後,吸收了西方人類學知識,才使他對中國文化有了更深層的理解以及反思,並找到它與台灣的關係。所以,在族群的認同上,李喬先是中國意識,繼而台灣意識,最後才回歸到客家意識、客家認同。

李喬說,客家族群處於「不大不小」的位置,處境雖艱難,卻有其特殊意義:一方面比河洛人更能感同身受原住民的痛苦,一方面因自己族群有文化認同的困擾,也就更能體會新住民來台灣要本土化時心理的困難。因此,客家族群能較客觀、公平地看待、理解台灣各族群的問題──這對台灣社會是有正面意義的!

此外,客家人堅持理想、刻苦耐勞的性格,對於從事文學創作、高科技研發等工作,都是很具優勢的,也是現代社會所需要的特質──客家人應從這個角度去思索如何對社會發揮這種特長。

李喬認為台灣各族群間應該互相尊重、共榮共存,他說:「台灣沒有分裂的本錢,無論是閩、客、外省以及原住民族群,都應去發現自己族群的優點,將之貢獻給台灣社會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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