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說到去年排名《富比士》中國第三富豪的華晨汽車負責人仰融，為了尋求政府保護，與官方合夥成立「瀋陽金杯客車製造」，「戴了紅帽」（中共國營企業稱為紅色企業，民間與之合作後外表變成國營企業，像是戴了紅帽）。但這種如膠似漆的複雜交叉關係，卻因產權不清，最後財產被瀋陽政府沒收。

仰融與國營合作後，卯足力氣將股票在紐約上市成功（後來還在上海與香港上市）。不明朗的產權始終是仰融的隱患。他預感國家早晚要接收金杯，於是先後在去年底及今年初，將華晨所持金杯股權、及其擁有之轎車技術的知識產權轉讓，獲現十億人民幣。他說要用這筆錢打造中國第四大汽車集團，但有人懷疑他準備挾資逃亡。於是，財政部著手追查，仰融一看情勢不妙，連夜逃往美國。從此，他在大陸與香港的一切職位都被剝奪，產權就此喪失。


中國魔水 慘遭魔手

還有一個事業成功但產權丟失的例子，就是健力寶的李經緯。李經緯的發跡，是他於1984年與廣東三水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市營小酒廠合作（也是戴紅帽）。當時中國體育選手參加奧運會需要飲料，李經緯得知廣東有個科研人員剛剛研製出一種滋補液，便聘他為顧問，幾經改良，由酒廠生產，稱為「健力寶」，專供中國奧運選手飲用。

此種飲料經外國記者一吹，成為「中國魔水」，名聲大振，暢銷全國。於是在廣州建起樓高三十八層的健力寶大廈作為總部。但九十年代美國可樂普及中國，健力寶便開始走下坡，三水市政府便想出售健力寶股權。消息傳出後，據說有十多家國內外企業前往三水洽談，包括法國達能、新加坡第一食品公司等國外飲料巨頭，對收購健力寶都表達強烈意願，消息滿天飛。最後三水市政府竟然將股權賤賣給浙江國際信託投資公司。

期間，三水市政府與李經緯在健力寶股權上發生糾紛。李想籌資四億五千萬從市政府手中購取股權，卻遭拒絕。結果市府將百分之七十五股權售與浙江國際信託投資公司，作價三點三八億人民幣，餘下二成半，分別售給香港和澳門的公司。於是健力寶的管理權便落在浙江國際信託手裏，李經緯只得黯然退休。但有消息傳出，李經緯涉嫌鉅額貪污，他是否有扣住部份款項，不得而知，但他全國人大代表的席位卻立遭罷免。手創健力寶十八年的李經緯，下場如此狼狽，被整得刺激過度，腦溢血住進廣州空軍醫院。


公私不分 社會損失

這樣的例子很多。例如，新疆女子熱比婭，從洗衣婦成了全國十大富豪之一。只因她將一些據說是有關新疆分離運動的國內剪報，寄給在美國的丈夫，就立即被逮捕，判刑八年。她的整個企業王國，連同烏魯木齊的熱比婭商貿大廈，都成了國家所有。

產權不清不只會造成私人財產不保，社會損失更大。想想看，瀋陽政府拿到汽車廠，會如何珍惜？三水市政府為何要賤賣健力寶給一個外行？便宜買到的浙江國際信投，又會如何善待這個產業？

更重要的，這樣會消滅多少未來的仰融、李經緯這種企業家？這些富豪的遭遇，會不會只是眾多產權不清受害者，露出水面的那冰山一角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