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| |
@ require '../adsleft.htm';?>
爸爸的一生中苦日子實在是太多了,可他總是以為:好日子也罷,苦日子也罷,反正是要過的。只要自己心裏知足,就什麼樣的日子都能挨過。
其實,爸爸的一生很豐富,大起大落,波瀾壯闊。他是陳布雷的女婿,又是共產黨在國統區「第二條戰線」上的領導核心成員;他坐過國民黨的黑牢,也受過共產黨的勞改;他管理過最高學府,也教導過農民的孩子。他曾是國民黨中央信託局敵偽資產處置科的科長,也曾是《人民日報》點名的大右派;他曾被紅衛兵揪鬥,也曾在政協舉手;他訪問過很多國家,他和很多領導人有交往……
前言(26之1)
爸爸的生命之旅,最終還是在2000年的門檻之前止住了腳步。他曾如此留戀的這個世界對此似乎並未在意,寒暑易節,熙來人往,轉眼又是一年。
咬定青山不放鬆
當每個個體生命走到盡頭,回歸自然的懷抱時,才顯出同樣的渺小與無奈,故而佛家才有眾生平等之說。
但在無神論者看來,個體生命只有在與現實世界的聯繫中才有意義,才有人們賦予它的各種價值,也才有為現實這種價值而產生的衝突和因因相循的不平等。爸爸堅韌的走過了坎坷的一生,「咬定青山不放鬆」,幾乎是出於本能的維繫著這種聯繫--儘管這種聯繫有時是那樣貧瘠,現實世界是那樣粗礪,簡直就像對生命意志的考驗。
當數以百計的人們冒著嚴寒來向這位羸弱不堪、放浪形骸的老人作最後的告別時,懸於他們心中的並不是他的任何名聲或功績,而是他本不應該遭受的沈重的苦難。
用彩色纓絡編織
有一種說法:一個人一生中好日子和苦日子大致上有一個固定的比例,前半生苦日子過得多,後半生剩下的就多是好日子,反之亦然。可爸爸的一生中苦日子實在是太多了,多是不成比例,多時已經讓他不知道該對好日子抱什麼樣的期望了。
每念及此,總使我唏噓不已。可爸爸從沒有那麼多傷感,他總是以為:好日子也罷,苦日子也罷,反正是要過的。只要自己心裏知足,就什麼樣的日子都能挨過。
被打成右派以前,王蒙曾有過這樣的詩境:所有的日子都來吧,我們要用彩色的纓絡編織你們……當所有的日子都過去以後,人們會發現,日子是我們一天天過的,可怎麼編織它們卻不全是我們的主觀願望所能決定的。
照馬克思唯物主義的說法,人的本質乃是其社會關係的總和。這句話現在常常被政府、企業和知識界的精英們在觥籌交錯之際,引用來作為建立關係網的理論依據。除了這種極端唯物的用法,這話實在也是「辯證」得讓人只能對著他宿命的發呆,因為我們還是不知道我們所遭遇的這些社會關係是怎麼樣「總和」起來的。(待續)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