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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0 期 2002/10/10 -- 2002/10/16 自然人文
 
自反而縮 - 雖千萬人 吾往矣
總統府祕書長陳師孟側記
鍾飛  
 

現任總統府秘書長陳師孟,無疑是阿扁政府中最與眾不同的政府官員。據說總統府的女職員稱他是總統府媲美「F4」的大帥哥;在民進黨陣營中,他的「外省第二代」身分備受矚目;更特別的是,他有一個很不尋常的家世,他是「陳布雷」的長孫。


普世價值 祖孫同願

談起家學,一般人都十分好奇,祖父陳布雷一生效忠國民黨,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。而他不僅違背陳布雷「陳家子孫不准從政」的遺訓,還加入民進黨服務。他自己如何看待這看似南轅北轍的道路?

陳師孟在接受專訪時說,他和祖父追求的都是「人類的普世價值」,認為國家不應該威權統治,而應追求人民自由、和平與安樂的生活。祖父最初辦報,論政文章都在講如何建設、如何共體時艱,因此才讓先總統蔣介石延攬。祖父有鑒於當年中國社會混亂,民不聊生,才毅然投身政界,應允替蔣介石服務。他和祖父都不是基於某一種「意識形態」而做事。

這種談話,在一般人可能只是政治八股,但對照陳布雷一生行止,與陳師孟剛正耿直的個性作為,祖孫二人「為國為民」的情懷表露無遺。其實,撇開時空與政黨差異不談,今日陳師孟身為陳水扁總統的秘書長,和當年祖父陳布雷身為蔣介石的幕僚長,其關係宛如歷史再現!


無私無畏 精忠報國

陳師孟也嘆服這種歷史的安排。他認為自己和祖父在這方面真的十分相像:他們都不適合做真正的領袖,但可以是很稱職的「幕僚」。

陳師孟說:「祖父和我都很『忠』,忠於我們的原則,忠於我們的領袖。若我覺得這個領袖對國家好,我會百分之百的支持。不管人家如何,我會死心塌地的追隨輔佐。」

在陳師孟眼中,陳水扁無疑是他在台灣看到最適任的總統人選。雖然他也接觸過比陳總統更有學問、道德層次更高,或是身段更優雅、更有個人魅力的人;但是,在某一方面優點非常強的人,另一方面也有他的缺點,整體而言,就不一定適合當台灣領袖。陳水扁總統是他認為能帶領台灣步入民主常軌的不二人選。陳師孟列舉了三個理由來說明他的篤定。


伯樂千里 台灣優先

首先,他看到陳總統的「用心」;陳總統是真心將台灣的自由、民主、尊嚴放在第一位,真正做到「台灣優先」。其次是陳總統對「民主」的了解,常常讓他驚服,不論是對民主理解的程度或深度,都讓他自嘆不如。陳師孟說他自己的「政治哲學」,和阿扁對照,太過偏執,太過鑽牛角尖。一般人思考的可能是民主的「理論」或「理想狀態」,而阿扁卻是紮紮實實的「民主的實踐」。陳師孟說他慢慢體認到,民主「貴在實踐」。第三,陳師孟也十分折服於陳總統的「政治智慧」,他認為阿扁在如何判斷、處理政策上,確實有過人之處。

這番洞察恰可印證陳師孟與陳水扁總統「千里馬」和「伯樂」間的知遇,也為自己的「忠」心耿耿做了完美註腳。


陳布雷與陳師孟

陳師孟不凡的家世源於祖父「陳布雷」,他是先總統蔣介石在大陸失守前最倚重的幕僚,曾任北伐後國民政府的國策顧問、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秘書長等要職。


文人報國 立典範

陳布雷文采豪放,高風亮節,被譽為蔣介石的「文膽」。蔣介石的文稿,從早期的「告黃埔同學書」、「祭告總理文」,到中期的「西安半月記」,直到後期的文告講稿,都出於陳布雷之手。然而,在那樣一國共鬥爭的亂世中,稟賦狷介的一代文士,最後以自殺為不凡的一生寫下句點,事實上也為一個動盪的時代下了註腳:從此輝煌一時的蔣家王朝走入末路退守台灣,大陸淪入共產黨統治,山河變色……

陳布雷的自殺在那時無疑是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。蔣介石為陳布雷在輓聯上題了「當代完人」四字。對此往事,陳師孟披露了祖父的遺言,還一段歷史原貌。陳布雷自承身體不佳,精神衰弱,已近油盡燈枯。雖欲振作為國,卻已無力。舉目四顧,文官武將只能令其嘆息(那時有言,文官貪財、武官怕死),而他「不欲責人,只有責己」……
這份壯志未酬的無奈,讓一生清廉剛正的陳布雷走上絕路。陳師孟淡淡的表示:「我想他是失望透頂。」


天賦異稟 承家風

揮走那一段「昔人日已遠,典範在夙昔」的往事,沒有悲情,只有相同的「書生報國」的豪情,陳師孟無疑承襲了一門文傑的家風。

任公職前,陳師孟是台大經濟系知名教授,在總體經濟學、貨幣銀行與財務金融學等領域的學養造就深受學界肯定。其文筆風采更風靡無數莘莘學子,一直都是台大經濟系最受學生歡迎的教師之一。

早年投入反對軍人干政、廢除刑法一百條等行動而和民進黨結下不解淵源。後來加入陳水扁的市府團隊,擔任台北市副市長。陳水扁當選總統後,進入央行擔任副總裁;今年元月內閣改組後,接任總統府秘書長。


豬子哲學 不亢不卑

陳師孟不逢迎諉合的個性,常被人評為脾氣「又臭又硬」。但是真正認識他的人,都覺得他和藹可親。他還有一項廣為人知的嗜好充分流露出政壇少見的「赤子之心」。陳師孟蒐集了大約一千五百多種各式各樣的「豬」的收藏品,從玩具、馬克杯、碗盤、獎牌、掛飾、鐘錶、古董等應有盡有,將官邸裝飾得熱鬧非凡!(訪問時,陳師孟結「豬」領帶,手握「豬」馬克杯喝咖啡,桌上擺的是小「豬」盆景……)

陳師孟愛豬,源自英國政治家邱吉爾的智慧之言:「貓對人傲視不桀;狗總是仰望擺尾;只有豬平視待人,不亢不卑。」

讀書人沒有酸氣、世家子弟沒有傲氣、官場裡沒有僚氣,就是這位家學淵源的讀書人,在政治圈中特立獨行、擇善固執的傲然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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