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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7 期 2002/7/11 -- 2002/7/17 紀元副刊
 
蟬聲與天籟
粟耘  
 

我曾不經意的跑過樹下,驚動了蟬群,轟的一聲,蟬四散飛去,有如漫天煙火。轟,是蟬翼鼓動的聲音,而不是蟬叫聲……

那天妻說聽到今年的第一聲蟬叫了,我才感覺出真是聽到蟬叫聲了!

第一聲蟬叫,真是不容易聽到的。不!與其說不容易聽到,不如說是不容易分辨出才是。因為蟬叫聲吱吱吱的,不!牠是吱~~這麼一聲延續下來的,和天籟的聲音幾乎一模一樣。

蟬的叫聲是廣泛而恆長的,你既難以分辨出發生的地點,更難以知道牠何時開始,又在什麼時候結束了,不像鳥啼聲,有個定點,而且是清清脆脆的,你能夠馬上找到發音處,牠的始與終,你也清楚了然。

一隻蟬如是,許多蟬更如是了。

比蟬更像蟬的,就是天籟了。牠的聲音,更為寬廣、更為無止無盡,牠無時不在、無時不響,當牠響的時候,任何人類製造出來的聲音都抵擋不住,問題是,你要不要去聽,或者說,你有沒有運氣聽得到。

能聽到天籟聲,是因為能夠不聽到世間聲!

有人問我說,天籟是什麼聲音啊?我當時無法回答,只能說類似吱吱吱,或唧唧唧的!現在我可以告訴他,聽聽蟬聲吧!

蟬愛停在楝樹上。我們很有幸,院子裡有一棵不小的楝樹。

自從聽到第一聲蟬聲後,過幾天,我一抬頭,便看到楝樹同一根側之上,停了六、七隻蟬,我可以想像到,再幾天,這顆楝樹上,會停了幾十、幾百隻,甚至千隻以上,因為,我曾不經意的跑過樹下,驚動了蟬群,轟的一聲,蟬四散飛去,有如漫天煙火。

轟,是蟬翼鼓動的聲音,而不是蟬叫聲。

等到滿樹蟬聲的時候,那音量是奇大的,和天籟一樣,同樣可以蓋住人類所可以製造出來的所有聲音。

有一次,蟬聲與天籟俱響,我難以分辨。

那麼大的聲音掩天蓋地而來,可是我不但不覺甚吵,反而自在快意,覺得那些聲音是海,而我是海中孤獨卻不孤單的縱浪人。偏偏我又安靜如斯,心止如水。

當我覺得心如止水的時候,蟬與天籟聲卻自然消退了,我喜歡這種聽之即有,不聽即無,一點也不干擾人的聲音。
我喜歡這種無所制約的自在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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