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可能不知道「原始累積」是啥米碗糕，就像我初次看這本《中國的陷阱》時一樣。其實也沒什麼神秘的，它就是共產主義創始人馬克思當年批評資本家如何罔顧人性，從童工、女工壓榨剩餘勞動價值的過程。他說：「資本來到世間，就是從頭到腳，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。」

馬克思所描繪的這個資本原始累積現象，可能不太適合真正的資本主義；但對二十年前中國改革開放以來，官僚瘋狂累積財富的過程，就像是量身訂製一般適配！何清漣這本《中國的陷阱》，忠實地記錄了大批這些現象。


另類民營化

如果要在1990年代世界經濟舞台上，選出一個最重要戲碼，那恐怕非「公營事業民營化」莫屬。這個始自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的經濟自由化政策，推出後風靡全球，因為官營實在沒有效率，本來要為國庫效力的公營事業，卻成為腐蝕國庫的元兇。

但民營化最徹底的，還不是西方資本主義國家，也不是落後的亞、非國家，而是蘇聯與東歐的共產國家。在那裡，不只是事業經營方式民營化了，連政府都由獨裁專政轉變為以民為主的「民營」了。


權力市場化

但是，有個例外，就是中國。中國共產黨不但沒有從政治專制角色下台，還透過「漸進式」的經濟改革，創造了它的「經濟奇蹟」，甚至在舉世經濟不景氣中，一支獨秀。

有誰知道，在這光鮮亮麗的表象之內，卻是貪污橫行、貧富懸殊的社會景象。何清漣指出，中國近年來的經濟發展，可以稱為「權力的市場化」，或說「權錢交換」、「自發性私有化」。地方幹部和其黨羽，利用一邊改革開放、一邊法制機能尚未建立的空檔，手執公共資源的鎖匙，利用攤派費用、貪污、回扣、誇大帳單、轉售公家廉價貨品、公帑炒作房地產和股票等等手段，獲取了龐大的國家財富。書中詳細具體地描繪官員怎樣透過偽造戶口，將股票和銀行貸款轉移到個人名下等等過程，令人嘆為觀止。


何清漣逃離中國

作者何清漣是中國女經濟學家，生於湖南邵陽。文革十年是最大的文化破壞，然而，當年仍涵養了一批氣勢磅礡、充滿理想主義的青年。1960年代中期當她還是小女孩時，為這些青年所感動，心生嚮往。稍長，在惡劣的環境下，逐漸蛻變成人道關懷主義，並成為日後在複雜的環境下，傾注全力觀察並記錄中國在九十年代大變革的精神支柱。
在中國出版這樣一本「揭示中國隱患、刺痛權貴神經」的專著，不僅過程困難，書成後要付梓更不容易。作者自己花了九個月、周遊中國五個省的九個出版社，最後仍然要到一國兩制的香港出版。其刪節本《現代化的陷阱》在中國發行數十萬冊。

故事尚未就此結束。出版之後不久，何清漣的著作受到嚴格管制。2001年發現被跟蹤、住處遭搜查後，6月逃離中國，現在美國芝加哥大學擔任人權講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