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對自己的認知，到底能掌握多少呢？你對不知道的世界，認識了多少呢？你對自己的眼睛，又能相信多少呢？而無知愚蠢的水蛭…


炎熱暑假的午後，一個氣急敗壞的母親，帶著十多歲的男孩來求診。

不明原因的鼻出血

這位母親說，一星期前小孩曾到田間的小水溝裏玩耍。回來後第二天，發現有不明原因的鼻出血，然後在鼻孔處發現了一條狀如蚯蚓的水蛭(吸血蟲)，已經拔除掉了。但是最近接連三日來，屢見男孩一直會有不經意的鼻血流出。她的推斷是：「鼻腔內仍有水蛭存在。」

這種說法在經驗上是少有的，真懷疑這個母親的見識。幼小兒的鼻出血，最多處是在前庭的血管叢密佈處，怎會與水蛭有關呢？用鼻鏡撐開鼻內看，前庭很健康，沒有出血的跡象，再往內看了許久，終不見任何像水蛭的東西存在，見不到有何異常在。我相信我的眼睛！一來沒看見。我相信我的經驗！二來沒經驗過。


不該牠存在的地方

但是熬不過母親的堅持，同時小孩的配合度還算很高。在視野下，噴灑了一些麻醉劑與血管收縮劑。咦！這下奇妙的事出現了，在鼻咽腔有一個東西，蠕動了一下。平常鼻咽腔除了吞嚥動作外，是少會有動作的。再多噴幾下，這下蠕動得更厲害了，確定是有東西沒錯，但是仍沒有看到全部。小心翼翼的用鼻鑷子試探了一下，會動！不該有的事！就順此勢，將「牠」拖了出來。

出來之後自己也嚇了一跳！十多公分長，不算小，顏色與鼻咽腔黏膜類似，又吸飽了血，實在很難在鼻咽腔內分辨「牠」的存在，這不是牠該存在的地方，牠卻存在了。自己幾乎也受矇騙了。這也真是難得的經驗。


反觀人的自大無知

經過這件事後檢討自己，對於自己的經驗太過自信 (夜郎自大)，沒有經驗過的事，不一定就不會發生。我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(有眼無珠─人的眼睛是很無能的)，眼下看不到的，並不一定它就不存在。母愛支持了母親的堅持，失去了母親的堅持，孩子可能要多受幾天苦。至於那隻水蛭的下場呢？在忿怒的母親表情之下，不言可喻！

你對自己的認知，到底能掌握多少呢？你對不知道的世界，認識了多少呢？你對自己的眼睛，又能相信多少呢？而無知愚蠢的水蛭，牠跑到了牠不該存在的地方，牠在牠不應該存在的那個地方，就是牠最大的愚蠢、無知。讓我不禁想到，自己是否也因無知、自大，而陷在困境中，無法解脫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