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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她漸漸地遠去,才曉得這一場夢終究要醒,我一直強忍著淚水,用「揮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」來安慰自己 ……
在一場歌謠活動中結識了她,與她聊了近兩個小時,發現我們都是關心本土、熱愛人文的性情中人。在她的引介之下,我重新領會了以前不太熟悉的領域,也接觸吸取到很多的新知識。我們擁有求新求變的精神,還曾經誓願共同為台灣文化注入一股新活力,不論遇到怎麼樣的挫折都永不停歇。
探訪先民之歌
就這樣過了一年、兩年、三年、四年,我們完成了日據時代台灣歌謠研究的初稿。這四年來她跑北部,我負責中南部,遍訪老一輩的歌星及歌謠創作者,甚至深入窮鄉僻壤,訪問一些耆老對台灣歌謠的認知,並到深山部落擷取原住民的音樂。每到週末或假日我們一整天待在工作室裡,將一週來的訪問成果文字化,並製成電腦檔後,兩個人專注著電腦螢幕,一字一句地過濾與刪改。
當眼睛疲累的時候,我索性地拿起手邊的吉他,自彈自唱了起來,她也一邊附和著。當我唱出「桃花泣血記」這首歌時,她甚為驚訝,因為很少人將台灣第一首電影主題曲唱得這麼流暢動人。「人生親像桃花枝,有時花開有時死,花有春天再開期,人若死去無活時……」,這一首歌描寫的是一個不被祝福的淒美愛情,只是現在已經很少人傳唱了;聽到我唱得很起勁,她也跟著唱了起來,「禮教束縛非現代,最好自由的世界,德恩老母無理解…」兩個人陶醉在這首歌的氣氛當中。
融入先民文化
其實,她是人家口中的「外省人的第三代」,不過她住的眷村外面就是繁華的都市街道,因此一點都感覺不到眷村的氣息。小時候,大家都要講「國語」,所以她對文化的差異感受不深;當她漸漸長大,學校裡的同學都講「台灣話」,雖然她沒有被排斥,但自覺很像異類,因此決心要讓自己融入這個文化當中。
她開始用心學台語,在學習過程當中,她發現了台語的美。同時,她也涉獵了一些台灣歌謠與文化的相關資料與書籍,深深地被這些祖先留下的文化資產吸引住了。她希望能奉獻自己的心力在這一個領域,因此常常不眠不休地蒐集相關資料、撰寫文化性的文章,盼能喚醒更多人將焦點轉移到文化上。在我認識她之前,她已經在報章雜誌上發表過近十篇的研究心得。她常掛在口頭上的一句話:「我的一大步是文化邁進的一小步,我必須昂首闊步繼續走下去」,就這樣她一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口氣時都未停歇。
推動文化不能停
「你趕快到醫院來,醫生說她有生命危險」,聽到這一句突來的通知,一時間我不知如何應對。她身體不是好好的嗎?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?當我驅車到醫院,見到病房中的她只剩一絲絲的氣息,從蒼白的臉頰裡,我知道再也看不到她為歌謠、為文化奮戰的容顏了。
她的四周圍了很多親人,但是她用最後的一口氣,將近日研究的手稿親手交給我,叮嚀說:「為文化戰鬥下去,不能屈服,不能停,如果有來生,我還是會選擇這樣的工作,加油…」,她的聲音愈來愈虛弱,隱隱約約中聽到一聲「永別了」。正值二十五歲青春年華的她,就這樣離我們而去,一顆文化界的明日之星殞落了。
但願來生再相伴
抱著她漸漸冰冷的身軀大哭,我知道再也喚不醒她了。我將手慢慢放在她的額頭上,在她耳邊輕聲地說:「妳累了,也該休息了,我會替妳繼續完成未走完的路,希望真的有下一輩子,讓我們再一起並肩作戰」。當護士為她蓋上白布的那一剎那,我從哀傷中慢慢地清醒,我知道她已經離我而去了。
緊握著她交給我的珍貴手稿,四年來的點點滴滴一一地浮現眼前,這一切彷如昨日,歷歷在目。一場猛暴性肝炎奪走了她最寶貴、最認真的生命,在我還未能接受這個事實之前,她已像一縷輕煙,隨風消逝我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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