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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7 期 2001/12/17 -- 2001/12/23 紀元副刊
 
花之衷曲
周瑞玉  
 

經過迦葉尊者的拈取,我大徹大悟,一洗昔日的驕狂,一改昔日的相貌,無心已成了我的標誌…




儘管,我有心要和春風一決雌雄,但是,天不容我!

我在料峭的寒風中,烈烈的開放。暴躁的個性,使我無法忍耐外界的一切!我對自己極端的不滿。追求完美的極致,使我對每一瓣花瓣不滿,於是,邊開邊落,乍開乍謝中,我弄不清楚我要的是什麼?

血紅的太陽,映照在我蒼白的臉頰上,在我感受到人世間的溫暖前,我卻飲嚐早殤的悲慟,於是,我紅著臉眸由高高的枝椏上跌落下來。

或許,大和民族的特性使然,我即使是凋萎,也從不曾顧慮世人對我的看法──我以一貫侵略成性的身段──寧為玉碎,不為瓦全的姿態零零落落鋪滿整個大地。而且,我踩著攻擊進行曲的步伐,在每一根枝椏上站滿花苞。你彷彿可聽見我將掉落前,另一朵開放的聲音。

那聲音像凌空呼嘯的子彈,別說你怕,就連我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慄呢!侵略必敗,一點也沒錯。在春光正濃、花事正好之時,你早已見不到我的蹤影了。

誰說太陽旗美麗?對我來說,那不過是一場可笑又可悲的夢影罷了。


布袋蓮

我喜歡群居。大家族的日子使我有安全感。

紫色的上衣、綠色的裙子是我們家族特有的標記。

我們不同於蓮,也迥異於菱。我們有著密實的身體,也有長長的根。我們有著寬容的肚量,可以承受世間一切不公平的閒氣!所以,我們可以隨著起伏的波潮漂浮,漂到哪裡,那裡便是我們的家!那裡就是我們生根的地方!

當然,我知道,有太多的人認為我們阻擋了水流,妨礙了水中生物,以及製造太多的污染,而對我們不滿。可是,「生存權的爭取」一直是我們家族信守不渝、奉行不懈的真理。誰有權利不讓別人活下去?我們一再的流浪,四處的飄泊,所追求的不過是一塊棲身之所!

就是因為厭倦了流浪飄泊的日子,我們從惡劣的環境中學習到團結的重要!就是因為有了無數的挫折與中傷,所以我們了解到攻擊就是最好的防衛!

因此,每到一處我們便努力的紮根!拼命的繁衍!我們太清楚:生存就是力量的道理。更何況,我們並不是一無是處!我們替污穢的溪流攜走垃圾!我們在大氣循環中提供氧氣。

別再掰我們!我們只不過追尋一塊棲身之所罷了!


日普恩(雞蛋花)

斑癤的枝椏,攤舖著狹長的綠毯,我輕輕的躺臥在綠毯上,望著藍天,淺淺的笑著。

陽光溫柔的灑在我身上,白雲悠然的投注我深情的眸光,可是,我全不在意。因為我是無心的。我的那顆心,早巳奉獻給佛陀了!

迦葉尊者彎身拾起我時,佛陀莊嚴的面容上現出一抹微笑,從此,我的一顆心便整個的奉獻給佛陀了!

儘管我力求樸素,但是,在佛光普照下,我仍有著不凡的外表。蛋黃色的袈裟下,似浮顯出白色的衣袂!我們一二十朵齊聚在一塊,密密的擁抱著。經過迦葉尊者的拈取,我大徹大悟,一洗昔日的驕狂,一改昔日的相貌,無心已成了我的標誌。清淡的香味,縱使我萎落塵泥,仍歷久不變。

雖然,佛陀是對迦葉尊者而笑,但是,那是因為迦葉尊者手中拈著我的關係!有了這一重特殊的法緣,我願意生生世世在佛陀前奉經、禮懺!


桂花

見過我嗎?我想很少有人會特意的為了一睹我的真面目而來探訪我吧。

不是嗎?我沒有玫瑰的冶艷,也不像曇花的罕見;缺少響亮的名字,更沒有華麗的裝扮。我總是安安靜靜的在深宵、在清晨努力的綻放自己。

我有著與眾不同的氣韻,我從不自誇,但是卻隱藏不了自己特有的馥郁香氣。只要你從我身邊走過,你就會精神一振。

如果,你肯細心的尋找那股令你精神大振的香氣,你必定感到失望──我竟如此的纖幼、細小與不起眼!三五朵藏於枝葉間,彷彿天使遺忘在人間的點點星辰!

別的花朵在欲開末開前都曾經含苞待放;而我呢?請別訝異,我找不到那方包被著我的包巾!當你經過我身邊時,請放輕你的腳步。我那脆弱的身軀經不起任何的震動。

當你感覺到我傳給你的馥郁訊息時,請泰然自若的注視我!我不要憐憫,也不接受同情,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我的日子!

別瞧我的模樣不起眼,我可是有骨氣的,即使在凋謝後,餘香猶存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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