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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期 2001/7/9 -- 2001/7/15 台灣生命力
 
歷經波折 艱苦創業 蕃薯囝仔 告別窮困
肉圓 蔡
沈芳如  
 
蔡皇圖的良心事業:北港手工肉圓。(攝影/謝趙容)

遠遠看著蔡皇圖在夜市裡勤快的工作,
牆垣簷角、疊翠掩碧間,
枝枝葉葉的藤木,
就像強韌的蔡皇圖一樣,
以苦為樂,抗拒著不斷的風風雨雨。
天寒,儘管擎著的盡是霜雪,
也不能改變他的勇敢與堅毅,
那是巨浪澎湃後一股源源不絕的生命力量!

肉圓蔡講究品質 重視衛生
清蒸肉圓滑嫩爽口 與眾不同


蕃薯囝仔 期待颱風天

人稱「肉圓蔡」的蔡皇圖,在民國四0年代,誕生於雲林縣北港鎮一個純樸曠野之地。在那時的農業社會裡,不但經濟拮据,又雪上加霜地要養活眾多的子女,生活更加地艱困。肉圓蔡回憶起窮苦的孩提往事,仍不免一陣欷噓。他描述道,因為家裡很窮,父母沒有錢買好吃的,只好每天三餐都和豬吃一樣的食物—蕃薯。但即使如此,對於「吃怕了」的蕃薯,蔡皇圖的心中仍是感恩的,他說自己是個「正港」的「蕃薯囝仔」,如果沒有蕃薯,也就不會活到現在。

只是有時候實在太餓了,看著鄰居樹上垂實纍纍的果實,垂涎三尺的蔡皇圖也不免食指大動。但當他試著爬上去時,卻被別人拉了下來,幾個火辣辣的耳光讓已餓得發昏的他,感到無限委屈。這時,蔡皇圖滿心期待的便是每年的颱風天了,他開心地如數家珍:「那時地上會有被風雨吹落的水果,有芭樂、芒果、龍眼、香蕉、柳丁等,而龍眼是最好吃的,當龍眼熟了,便會很容易地掉下來。」

蔡皇圖年幼時,個性天真頑皮。但是,除了偶爾拿橄欖子當彈珠玩之外,小男孩的大半時間幾乎都在工作。十歲那一年,蔡皇圖在農場裡當甘蔗工,每天汗如雨下、兢兢業業工作,也只拿到七塊半。十二歲時,賣小蕃茄的蔡皇圖便有一副好心腸,常免費贈送小蕃茄給需要幫助的人,並知道做生意要有良心,要童叟無欺。


陷入泥淖 不堪少年時

不過,當蔡皇圖越長越大,七情六欲的執著也漸漸取代了內心的純淨。十九歲那一年,是蔡皇圖人生的轉捩點。正值青春年少的他,世界陡然開闊很多,一個不小心便誤入歧途。在那段無知的歲月裡,雖然有吃、有喝又有得玩,但他卻感到非常不踏實,即使跟著出去,心裡也是百般不願意。直到有一天,母親突然地過世,就像當頭棒喝一般,敲出了他想離開的決心。

這一年,蔡皇圖歷經了生命的沈淪、掙扎與蛻變。肉圓蔡語重心長地表示,樹欲靜而風不止,子欲養而親不待,很多東西,失去可以復得,很多傷痕,痛過可以痊癒,但母親的逝世卻讓他永遠失去可以回饋、反哺、盡孝的時機。悔恨不已的蔡皇圖決定以後要加倍地好好努力,彌補以前大大小小的過失,讓九泉之下的母親能夠心安。


忍辱負重 總會出頭天

在母親去逝後的一個禮拜,祖父也相繼地過世。這時,照顧弟妹的大任和繁重的家務事便落到蔡皇圖的身上。於是,他一個人做著三人份的工作,背了無數沈重的負擔。問肉圓蔡那時究竟有多辛苦?他輕描淡寫地說:「一大早要踩著載滿水果的三輪車到幾十里外去賣,晚上要到很晚才能回家,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睡著了。」簡簡單單幾句話,已能感受那份無怨無悔的打拼,然而背後卻是道不完的、一言難盡的辛酸。

蔡皇圖也曾晚上到北港附近去收廢鐵,但這種工作在外人看來是很卑賤的,談到這裡,他顯得有些難過。嚐盡人間冷暖,看過無數臉色,但是為了生計,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,蔡皇圖仍然咬緊牙根地忍了下來。一天一天地,蔡皇圖堅強的意志讓嘲笑他的人漸漸地少了,最後,別人也不免敬佩地鼓勵他說:「你能夠忍辱負重地做這種工作,總有一天一定會『出頭天』的!」


嘲笑隨他 肉圓用心做

二十三歲,蔡皇圖結婚了。孩子相繼地誕生,家裡的負擔也日益加重。在這期間,為了讓孩子安安穩穩地成長,蔡皇圖做過許多的工作。他開過工廠、做過油漆工、翻過土沙,也自行設計髮夾飾品,最後蔡皇圖選擇了「賣肉圓」。民國七十一年,蔡皇圖搬到師大路做生意,那時行人很少,店鋪還是巷子裡的最後一家,加上警察取締得非常厲害,往往一天做不到幾千塊又要被罰幾千塊。

而這樣的波折不曾減損蔡皇圖想「做好肉圓」的心志。他認為,油炸的肉圓對顧客的身體並不好,於是便改採手工清蒸的烹調,但很多人習慣油炸的肉圓後,便不想再接受新的作法。蔡皇圖表示,往往自己用心做好的一堆肉圓,卻沒有幾個顧客來吃,當他深夜回家後,為了肉圓的衛生與新鮮,必須把一堆沒賣完的肉圓倒掉時,就是他最難過的時刻。

看到肉圓蔡生意的失敗,有些人便會冷言冷語地瞧不起他,但是蔡皇圖並不怪他們,他說:「在我失敗的時候,別人看不起我沒有關係;而有一天當我成功的時候,我依然會看得起那些曾經嘲笑過我的人。」蔡皇圖堅強的意志,寬闊的胸襟,讓他即使面臨矛盾與衝突,也能用最平和的心境去面對。

同時,肉圓蔡也不斷地檢討與改進,並把用心做好的肉圓拿到師大路口請客人品嚐,當客人覺得這肉圓真的清爽滑嫩、與眾不同時,便會想要知道是哪一家。於是,在蔡皇圖堅持品質與衛生的理念下,「肉圓蔡」的生意也就蒸蒸日上。


一念之差 失財換教訓

但是,好景不常,蔡皇圖努力儲存的積蓄,竟在他「一念之差」下,化為泡影。民國七十七年,社會上正流行一種全民運動—「六合彩」。看到左右鄰居、男女老少都去簽,蔡皇圖也同樣躍躍欲試。但至此以後,肉圓蔡在生意上便魂不守舍,常忘記顧客點的東西,更因此而輸了大把大把的錢。

經過這次慘痛的教訓,後來當他再面對金光黨的誘惑時,蔡皇圖毅然拒絕了。他深深覺得,人一旦有了貪念,原本自足安分的心靈就染上名利市儈之氣。他認為,工作得汗流浹背也好,輕鬆愉快也罷,都要讓自己光明坦蕩!所以,不正當的利益絕對不要去賺,因為擷取「不義之財」的本身就是壞事,人在做、天在看,舉頭三尺有神明,善惡到頭終有報啊!


身教言教 子女都領教

蔡皇圖感嘆地表示,現在人類的道德下滑得太厲害了,所以必須要重視孩子的道德教育。他說,竹子剛長出來時很容易彎,但當竹子長大後,堅實厚重的身軀卻難以彎曲。蔡皇圖告訴孩子,你要的東西,只要是合理範圍之內,即使家境不好,我也會儘量地給你,但如果你要學壞,跟人去賭博、飆車,那我一定會嚴厲地教訓!

蔡皇圖覺得,如果真心為孩子好,就算是打他、罵他,孩子也能感受得到,但如果只是一味的溺愛,便會「寵豬灶弄倒,疼子子不孝。」所以父母如果不教導孩子如何待人處世、應對進退,讓孩子長大了去犯罪,便是父母的不對。蔡皇圖也認為「給他吃魚,不如教他捕魚」,先苦後甘,才會讓他們知道成功的可貴。

同時,蔡皇圖也很注意自己的言行,將他的教誨實踐在日常生活裡。久而久之,兒女不需要蔡皇圖的操心和管教了,每個孩子不但都能體會父母賺錢的辛苦,自動地省吃儉用,並能在時下青少年狂歡玩樂之際,拒絕花花世界的誘惑,盡心盡力幫忙父母親做生意。在現今新新人類的世代裡,這份孝順、懂事實屬難得可貴。


相敬如賓 夫妻情意深

蔡皇圖和太太結婚三十年,卻從來沒有吵過架,他說,即使她太太不是最漂亮,卻擁有一顆善良的心,疼都來不及了,怎麼會吵架呢?而且,夫妻的緣那麼短,怎麼能不好好珍惜?

蔡皇圖率直地說,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好,所以他很注意控制自己的個性,不要讓情緒衝破了理智。蔡皇圖表示,「退一步海闊天空」,有時當兩人想法不一樣時,彼此都會先讓一步:「好啦,你說對就對。」於是,原本一場可能的紛爭也在兩人的相敬如賓下消弭殆盡。


慷慨捐輸 惜物得堅持

由於小時候的困苦記憶,養成蔡皇圖推己及人、先考慮別人的個性。他說:「有些學生家裡環境其實很苦,父母親辛辛苦苦地賺了錢,好不容易才能讓孩子念到大學,所以看到這些學生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樣,如果忘了帶錢或真的有困難,我不但不會收錢,有時還自掏腰包的幫助他們。」

蔡皇圖堅持顧客絕對不能浪費食物。表示,現在一堆堆紅得發亮的蘋果,以前是只有在生病的時候才能吃的。他感嘆地說:「有時看到現在的年輕人把好好的一隻雞腿就這樣丟進垃圾桶,我真的會流眼淚。」所以他常對自己的顧客說:「你們沒有錢付沒關係,但如果你們沒吃完那我可真要加倍算錢了。」


顧客健康 肉圓蔡福氣

儘管蔡皇圖只是個賣肉圓的路邊攤,但他對工作盡心盡力,對客人認真負責,他說:「客人的健康就是我的福氣!」蔡皇圖不貪不義之財,不做天理不容之事,他所有的堅持與認真,只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,對得起光臨的顧客,對得起身邊親愛的家人,更對得起自己的社會與國家。

看著蔡皇圖一家人辛苦而樂觀地工作,不免讓人感染他們善良、向上的心,他積極努力的精神也讓那些生活困頓、遭遇挫折的人,燃起無比地勇氣,相信即使在現今經濟不景氣的大環境裡,只要自己不退縮、不放棄,便能成功跨越人生路上的逆境!


良心事業


衛生健康

一張張整齊乾淨的桌椅,總會讓人感覺心曠神怡,然而這不是所有的路邊攤販都能顧及的。「乾淨的食物及優良的品質是我們給客人最大的保障!」是路邊攤肉圓蔡做生意的最高原則,因為他相信,他所給予顧客的不光是填飽肚子,同時還得對客人的健康負責。因此,在食物中蔡皇圖絕對不加防腐劑,當天賣不完的,一律都得處理掉,他認為做生意是個良心事業!

蔡皇圖每天在夜市做生意時,只要有空,都會不厭其煩的拿著乾淨的抹布清潔餐桌。同時,他不願忽略任何的衛生細節,在製作食物的過程中、甚至上菜時都不敢馬虎,取用不同的食物用不一樣的工具,找錢收錢時也避免污染菜餚,以確保食物的高品質。18年來,蔡皇圖所賣的食品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。

蔡皇圖發現許多生意人不注重衛生,不知不覺中侵蝕著顧客的健康。為了希望更多人明白這一點,蔡皇圖參加「台北市小吃業職業工會」,在會中講述他的理念。同時蔡皇圖瞭解到,由於經濟不景氣造成的失業率上升及各種不良現象,不能光靠政府解決,他相信只要所有的人手牽手心連心,共度時艱,苦日子一定會過去!蔡皇圖相信,即使這只是個小心願,也能為社會帶來貢獻,即使自己只是個燭火,也能散發無限的光芒!!


肉圓醬料

清蒸肉圓和一般我們常見的油炸肉圓不同,對一個注重身體健康的人來講,清蒸肉圓的優點是不油膩且對腸胃很好。過去,我們每個人可能都有這個經驗,太大的肉圓不太容易吃,用筷子夾起來相當困難,吃的時候容易沾得滿嘴都是。所以,蔡皇圖一份肉圓都是兩球小肉圓,在使用上和份量上都能滿足一般消費者的需求。

蔡皇圖在肉圓的製作上花了不少功夫,粒粒都是他的精心之作。講到吃肉圓的第一口感,一定是它晶瑩剔透的外皮,手工清蒸肉圓的外皮是用植物性蕃薯粉製成,咬起來軟嫩而且細緻;那肉圓的「肉」呢?蔡皇圖選擇「胛心肉」作為肉圓的材料,是道地北港口味,吃了令人感覺置身其中。

「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」一個好肉圓如果沒有好佐料,必定失色不少。為了給顧客全新的風味,蔡皇圖親自研製了不同的醬料,最為特殊的就是甜辣醬—由紅羅蔔、蕃茄和辣椒精心調配而成,另外還有辛辣程度不同的辣椒,等待著消費者來嘗試。蔡皇圖被封為「辣椒大王」可說是實至名歸。


肉圓之外

除了肉圓外,蔡皇圖的米糕也是有口皆碑,做米糕的手藝是小時候母親教的。談到母親,蔡皇圖講:「全天下,母親是最偉大的!!」母親的為人一向坦蕩,不怨天、不尤人,在成長過程中,母親時時看護著他、做錯事的時候慈祥的教育他、灰心的時候安撫他。為了紀念母親,蔡皇圖開始賣米糕。每當他將一個個米糕倒在盤子上時,都會想起母親烹煮米糕時的身影。每當他做完一個個香噴噴的米糕時,他都會回憶起母親的辛勤與鼓勵。

此外,蔡皇圖還代理了其他一些北港特產,像「黑麻油、龍眼花蜜、蜂王蜜、香油…」雖然是代理的,但是品質的要求可是一點都不馬虎,例如:蜂王蜜的純度高達70%,而且價格相當公道。另外值得一提的,就是蔡皇圖的所有產品都沒有打廣告,他的生意之所以興旺,靠的就是「維持十八年的高品質與公德心」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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